作者简介：李昌平，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云山杰出学者，土地法制研究院研究员，中国乡建院院长。

笔者是黄奇帆先生的粉丝。最近关于黄奇帆先生建立“内循环”的文字，笔者都已认真看过。黄奇帆先生认为在外部环境恶化的背景下建立内部循环体系要放大招，对此观点笔者很是赞同。但是，放什么样的大招好呢？我和黄奇帆先生的想法有所侧重，供黄奇帆先生参考。

“内循环”下的内需，一定是让农民有更多可支配的钱

黄奇帆先生的侧重点是盯着大资本、民营企业家、新技术、产业链、供应链与城镇化等因素下，思考“内循环”。这些重不重要，当然重要！但是，这都不是建立“内循环”的关键，其关键是“内需”。

什么是内需的关键？是农民得有很多钱。再说一遍：如果农民没有很多钱，所有的内需都是假象，建立起来的“内循环”也是假的，只是给快过世的人打强心针而已。让农民有很多钱的关键是什么呢？是让农民群体的财产能“死钱变活钱”，增加农民可支配现金流数百万亿、甚至是千万亿。面对9亿庞大的农村人口，增长农民数百万亿、甚至千万亿可支配现金流的关键是什么？这需要创新一种特别的金融。目的是支持农民的沉默财产，可以“死钱变活钱”。然而什么样特别的金融能支持农民沉默的财产“死钱变活钱”？只有村社内置合作金融，再说一遍：只有村社内置合作金融。

危机并存的“内循环”与“去中国化”

多年前，笔者发表过一篇文章《中国农民自主性与中国自主性》指出，如果发展经济目的不是回归满足本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发展的经济只是自我殖民化经济而已，我国就会慢慢变为西方国家的依附国。我在很早之前就提出建立“内循环”以应对将来西方国家“去中国化”的危机，并且笔者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并实施——创建村社内置合作金融，以村社内置合作金融支撑农民的土地等沉默财产抵押变现。

自2011年创院以来，笔者所带领的乡建院一百多号人在全国23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有远见卓识的党委政府领导下，在数百个村社中创立了内置合作金融，为有需求的每个农户（以土地抵押）解决不超过30万元的贷款需求，贷款所产生的利息用于孝敬老人。2018年8月11日央视《新闻调查》曾经用45分钟，以《张远村的试验》为题报道湖北省鄂州市梁子湖区张远村，讲的就是张远村创建内置合作金融，每年为村民提供近千万元贷款支持其发展现代农业和小微企业的故事，“张远村的试验”只是乡建院协助数百个试点中的一个。

我想，有一点可能黄奇帆先生和很多经济、法律、政策精英们都一样，认为农村土地只要实施“三权分置”，土地就可以在正规金融机构抵押贷款，然而实际其实不是。东亚小农和西方农业资本家是不一样的农业主体，东亚小农的小规模农地及小规模农业，决定其土地是不可能在正规金融机构抵押变现的，只能在农民组织的内置合作金融实现抵押变现，日本、韩国及中国台湾都一样。十几年前，笔者在北京混圈子的时候，我就告诉顶层设计圈的专家，农村土地“三权分置”解决不了农村土地抵押贷款的问题，精英们不信。十几年后的今天，不用争论了，有结果了，但精英们对这个结果假装不知道，当然，黄奇帆先生是真不知道！

当前外部环境急剧恶化的情况下，扩大内需建设“内循环”万分紧迫，黄奇帆先生说建立内循环要放大招完全正确，是当务之急，并且十万紧急。黄奇帆先生的大招笔者都同意，但建议加一条，即：中央财政拿1万亿元“种子资金”，扶持5万个乡镇及54万个村社，建立像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树林召镇的“一村四社联合社体系”（资金互助社、土地合作社、房屋合作社、消费合作社），全国村社内置合作金融的资金规模短期内（几个月内）可以做到20万亿元以上（这是根据我们多年的经验估算），可以支撑农村数百万亿沉默的资源资产活化。如果像日本一样实施低利率或负利率，是可以支撑农村数千万亿沉默的资源资产活化。

如果我国农村的沉默资源资产活化了，能增加农民可支配现金流是千万亿级的，也能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数百万亿元（以日本为参照）。到时最大问题可能是全国各村社及联合社的内置合作金融资金多的花不出去，可能需要在财政部或农发行设立“全国农民合作金融金库”，确保三农的资金用于三农发展（三农合作金融内循环）。如果这样，何愁没有内需？何愁建立不起“内循环”？何惧他人的敲诈勒索？如果黄奇帆先生对村社内置合作金融想做深入了解，建议找2018年8月11日的《新闻调查——张远村的试验》看看，一看即可出大招！

编辑审定:曹益凤 翁展鹏